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能力是在幼稚園的時候,當時快到的畢業典禮,師長們希望班上派出幾人跳著裝模作樣的社交舞,其他的有的演戲有的唱歌,每個人都能參與一小段表演,給來觀禮的家長們看。


「※※聽說你要跟鼻涕蟲一起跳,小心不要沾到她的鼻涕。」


「對呀!對呀!鼻涕蟲跳舞的時候鼻涕甩一甩的一定會沾到你。」


「幸好我是跟小不點一起跳,不用擔心鼻涕的問題。」


老師分配的跳舞配對,我正巧與當時全班人都討厭的鼻涕蟲一起,她不但笨手笨腳,又因為感冒沒好總是帶著道鼻涕,不要說這種活動,就算只是平時下課的時候也沒有人要跟她一起玩,雖然是老師的分配但我實在是不想跟她一起,就趁下課的時候跑去找老師了。


「大白兔老師!那個…那個我畢業典禮的跳舞對像可以換人嗎?


「※※為什麼呢?雖然你們現在練習的狀況並不太好,但是你們一定會越跳越好的。」


「因為鼻涕蟲她…」


「嗯!」脫口而出的綽號,讓老師的表情明顯起了變化。


「××她老是沒把鼻涕擤乾淨,又總是跳錯踩到我的腳,我實在不想跟她一起跳。」


「真的只是這樣嗎?不是因為其他人的話嗎?」聽著我的說明,老師的眉毛不由得皺了起來。


「真的啦!」因為老師的質疑,我生氣跺腳地表達自己的想法。


「※※老師跟你說,雖然你跟××一起跳覺得很吃虧,但那是因為你是班上跳最好的男生,老師希望讓你來帶她,或許你會覺得為什麼不換人,但是老師相信像這樣的互相合作,對你將來一定會很有幫助的,你回去想一想明天再來跟老師說好嗎?


「好。」當晚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家,畢竟這樣去找老師,我已經鼓起了十二萬分的勇氣了,明天是否還有勇氣去,連我自己都沒把握。當天晚上我努力的想著明天該如何跟老師說、該在什麼樣的時候才能跟老師說。

 

隔日我一下娃娃車,便衝向了老師們的辦公室,老師看到我急急忙忙的衝進來,也只是疑惑的看著我。


「老師!我真的認真的想過了,我還是希望可以換人,因為那天我馬麻會給我換新衣服,要是因為跳舞不小心弄髒了,馬麻會生氣的。」雖然想過兩三個理由,但這個感覺最有可能說服老師。


「嗯,好吧。老師幫你想想辦法。」總是神采奕奕的老師,好像是累了或是難過,表情相當的不愉快,但我完全沒有注意到。


之後跟我共舞的女生,變成了班上的小公主,最可愛的小女生,雖然她也擔任話劇部分的女主角,但因為想跳舞所以才兩邊跑,原先嘲笑我的那群朋友,都一個個偷偷跑來想要跟我換舞伴。


而鼻涕蟲因為沒有分配到表演,於是被老師叫去當話劇表演中的樹,當我跟小公主一起練跳舞的時候,時常會看到她在話劇那邊的練習區,一個人穿著綠色的衣服看著我們這邊。雖然被她看著讓我有點難受,但可以跟小公主共舞這件事讓我完全不在乎了。


畢業典禮那天,話劇表演做為第一個節目,一開始就表演了,扮演白雪公主的小公主相當可愛,不過當小公主被獵人放走時,我看到了後面的樹……


「※※你看你看,鼻涕蟲又在流鼻涕了。」


「一定是因為要演樹,沒有手的可以擦的關係。」


「她低著頭是打算讓鼻涕流掉嗎?好髒喔。」


「嗯……對呀!好髒喔。」雖然說著這樣的話,但我心裡知道她哭了,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她哭了。但在那之後總感覺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一樣,連話都沒辦法好好說了。


「※※怎麼了嗎?已經要上台了。」小公主對著我伸出了右手。


「要……要上台了嗎?


「對呀!在五分鐘我們就要上台跳舞了。」小公主一邊扳著手指一邊算著時間。


「好!等我一下。」我不管其他人的驚呼與小公主的喊叫,只是衝了出去,雖然連該說些什麼都不知道,但就想找鼻涕蟲說幾句話。


為典禮搭的舞台、班上的教室到女生廁所的門口我都跑了一遍,卻完全沒有發現,這才注意到雖然跟鼻涕蟲同班三年了,我卻從來不知道她喜歡去哪些地方。


最後終於在餐廳的後面找到她,身上還穿著那套綠色的衣服,頭上帶著代表樹葉的紙板,蹲在地上輕聲哭著,因為我跑過來的聲音很大聲,所以她回頭看著,眼角有淚帶著兩條鼻涕看著我。


而後眼前只剩下一片黑,耳朵邊只傳來了母親的呼喊聲。


「※※起床了,該上學了。」


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上著課與練著舞,老師可能注意到了,也可能因為事情太多沒時間關心,只有在放學前把我一個人叫到辦公室去,問我是否還堅持要換人。


而我無法再次說出想換人,但卻又不是不想換,畢竟腦中還贏繞著昨晚那鮮明過頭的夢境,只能沉默、徹底沉默,一臉迷惘疑惑的看著老師,老師或許是將我的沉默視為默許,便在也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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